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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從江家啟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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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從江家啟程

第109章 從江家啟程

江南的花期比京城的來的更早些。

一叢低矮的花田旁,有人正小心翼翼地潑著水。只是與諸多花農不同的是,他坐在了一張特制的木制輪椅上,臉色比常人更為蒼白。

這才四月,江南的午日就已然熾熱了起來。顏齡君站在走廊裏,上身倚著墻,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輪椅中的男子身上,其中包含了多少覆雜的情感,不會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。

他從京城一路南下,幸運的是路上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折。在進入江家前,他也曾一度忐忑,要以何種心情面對這個至親卻又陌生的大家族。然不等他猶豫,江家便派了一隊低調卻周全的侍從,將他迎了進去。

再之後,他望見的便是他那位多年未見、如今半身不遂的親兄長了。

“齡君。”坐在輪椅裏的顏翊君微微抱歉地朝他笑了笑,指了指花田裏一朵開的最盛的牡丹,“可以幫我摘一下嗎?”

顏齡君支起了身子,慢慢走到了顏翊君手指指向的位置,掐了那朵牡丹,遞到了他的手裏。

顏翊君滿足一下,淡色的嘴唇略顯蒼白,像是重病許久危在旦夕的病人一般。顏齡君時常懷疑,他這位親哥哥或許真是命不久矣。

“再過幾日,咱們便啟程吧。”顏翊君低頭撫弄著花瓣,聲音低低的,“今日我就跟舅舅打個招呼,你不用急。”

顏齡君一楞,嘴唇微啟,但許久又無聲地合了起來。

“我知道你來尋我是為了什麽。”顏翊君揚起頭,溫柔地笑了笑,“我也是時候擔起責任了。”

“謝......謝謝。”顏齡君不自然地撇開了臉,“那我......我先回房。”

“好。”

目送著少年的身影轉入拐角之後,另一個極為隱蔽的角落裏緩緩走出一位中年男人。他劍眉星目,樹木撲打下來的陰影也難掩其眼中光彩。走到顏翊君的輪椅之後時,他低低地笑了笑,說道:“連他也要瞞著麽?”

顏翊君彎了彎眼角,原本僵硬不動的雙腿這才愜意地扭了扭:“齡君還小。”

“這次去京城,有什麽收獲麽?”江意遠替顏翊君拂去了肩上的落葉,低聲道,“我聽說,你與風紹成交手了?”

“嗯。”顏翊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,“看舅舅這樣子,是不準備跟我們一同回京了。”

“天高皇帝遠,在江南挺愜意。”江意遠笑笑,“況且,我也不像你們年輕人這般有野心。”

“野心?”顏翊君扭頭看他,眼中帶了一絲戲謔,“大昭首富沒有野心?這還真是個好笑的笑話。”

江意遠深刻的五官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:“好小子,都敢調侃我了。這次回京城你可千萬小心,風紹成已經摸到些頭緒了,京中的暗探被端了一窩,或許已經懷疑到我們頭上了。”

“那又如何。”顏翊君不以為意,“他與我們並未結仇,哦不對,應該是他並不知道我們與他和麗妃之間的仇。相比於他,我們才是主動的一方。”

“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。”江意遠從懷裏掏出一封深綠的帖子,遞到了顏翊君的手裏,“這個,你給齡君。”

顏翊君頗為驚訝地挑了挑眉:“舅舅好本事,鴻梧書院的東西都能取到了。”

“就你話多。”江意遠寵溺地揉了揉顏翊君的長發,隨即柔聲道,“我得去江北一趟,就不送你了,你們保重。”

顏翊君隨口應了一聲,便將那深綠的帖子小心地塞進了懷裏。

從江南往京城走,原本是需要耗費不少時間的,但江家有特別開辟的商道,所以一隊人從江家趕到京城的時間,其實比顏齡君輕車簡馬趕來時還要短得多。

京郊外,圍獵大會已經拉開了帷幕。

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,顏似雪與納蘭清弦的位置剛好連在了一塊。待顏似雪著裝趕來時,納蘭清弦已經捧著酒杯緩緩地飲著酒了。顏似雪落座時,各方投來的視線逼的納蘭清弦手指一顫。

顏似雪低頭撫好了衣角衣袖,便無比安靜地坐了下來

納蘭清弦終究還是沒忍住。

“顏似雪。”在四周的註意終於消散了一些的時候,顏似雪聽到了納蘭清弦微微顫抖的聲音,“你能不能放過太子殿下?”

顏似雪擡眸望了望她,沒說一個字。

“我......我真的不能失去他。”納蘭清弦再度紅了眼,眼邊的妝容微微熏染開來,露出她憔悴的面色,“就當我求你了,好麽?”

顏似雪從眾人看不到的桌下默默將手帕遞給了她,鑼鼓喧天火焰綻放之時,納蘭清弦悄悄抹了抹淚。

“或許對你而言紹棠哥哥根本不算什麽,你們從未相見,更談不上有什麽深厚的情誼對不對?”納蘭清弦緊張地扯住了顏似雪的一角衣袖,“但是他對你有愧,對慕容止有愧,所以才會一直拒絕我的......對,肯定是這樣......”

顏似雪並沒有露出什麽或是憐憫或是厭惡的表情,而是一貫的淡然:“他對我有什麽愧?”

納蘭清弦用力地搖了搖頭,淚花又從眼角湧了出來:“我不知道,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願意放棄你......顏似雪,這到底是為什麽呢......?”

“女人的一生,不該只圍著一個男人打轉。”顏似雪的話理性卻也冰冷,“不應該,也不值得。”

“你懂什麽?”納蘭清弦好笑地望著她,“你可曾嘗過刻骨銘心的愛戀?你可堅持十年如一日的守候?如果沒有,那你並沒有資格對我說教。”

顏似雪沈默了。

是的,她的確沒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戀,也沒有十年如一日的守候。她所經歷的,是用多條血淋淋的生命堆積起來的仇恨與遺憾。所謂愛情,從她前世嫁給風紹成那日起,便早就從她的腦海裏抹去了。

“你說得對。”顏似雪抿了口酒,垂眸望著酒杯,“我是沒有資格對你說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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